中国工业报记者 孟凡君
绿色转型与高质量发展已成为全球共识，也是实现可持续发展的必由之路。10月16日，由自然资源保护协会（NRDC）和中国环境科学学会主办的、主题为“以经济手段促进绿色低碳转型”的2024绿色转型与高质量发展国际研讨会，共同交流分享我国应对气候变化和绿色低碳转型取得的积极进展，探讨在“双碳”目标下如何以多样化的经济手段来推进绿色低碳转型和高质量发展。从科技技术创新、市场经济手段、绿色金融支持以及国际气候合作等方面进行专家研讨，共同推进我国绿色低碳转型。中金公司首席经济学家、研究部负责人、中金研究院院长彭文生认为，绿色转型经济发展是从规模不经济走向规模经济的过程，比如我国光伏、电动汽车等产业的高速增长，就是通过规模经济与市场竞争不断降低绿色溢价的有力体现。
彭文生分析，规模经济对于科技创新至关重要，需要通过供给侧的政策支持、制度设计，加快催化新兴产业，实现规模效应。规模越大、单位成本越低、经济性越好，然而绿色转型需要解决两个外部性之间的矛盾，一个是化石能源使用的负外部性，一个是绿色技术的正外部性，二者靠市场机制无法自发调整，都需要政策干预来纠正。“在新发展阶段，碳中和目标依赖科技进步，更需要依靠早期技术，开展突破式创新，提高能源转化效率。”彭文生说。
绿色转型要充分发挥经济手段的作用
我国坚定不移地推进绿色发展，努力实现经济社会发展和生态环境保护的协调统一。党的二十大报告提出，推动经济社会发展绿色化、低碳化是实现高质量发展的关键环节。中国环境科学学会副理事长兼秘书长夏祖义表示，2024年8月印发的《关于加快经济社会发展全面绿色转型的意见》明确了加快经济社会发展全面绿色转型的总体要求、重点任务和保障措施，为“十五五”及今后一段时期的新质生产力与产业绿色低碳高质量发展提供了路线图、施工图，对于全面推进美丽中国建设，实现高质量发展具有重要意义。在全球经济一体化背景下，如何通过科技创新、政策引导、市场机制等手段，推动经济结构优化升级，实现绿色低碳发展，具有十分重大的实践意义。“绿色转型不仅是经济发展的新动能，更是实现可持续发展的必由之路，在此过程中需要充分发挥经济手段的作用，推动技术创新、产业升级和政策引导，以实现经济与环境的双赢。”夏祖义强调。
应对气候变化是美丽中国建设的重要内容。作为负责任的大国，我国正在实施积极应对气候变化的国家战略，坚定不移地走生态优先、绿色低碳的高质量发展道路。生态环境部应对气候变化司副司长逯世泽表示，我国宣布了2030年前实现碳达峰，2060年前实现碳中和的目标，发布了“1+N”碳达峰碳中和的政策体系，建成了全球覆盖碳排放量最大的碳排放权交易市场，也在积极推进非二氧化碳温室气体排放的控制，编制印发了《甲烷排放控制行动方案》。2024年，我国重新启动了全国温室气体自愿减排交易市场，将激励社会各界更多的主体参与到绿色低碳行动中来。同时，我国积极参与全球气候治理，提出应对气候变化的中国方案，与42个发展中国家签署了应对气候变化的南南合作备忘录，为120多个发展中国家培训了2500余名气候变化领域的官员和技术人员。在国家“双碳”战略的推动下，以电动汽车、光伏产品和锂电池为代表的“新三样”成为我国新的出口增长点，不仅丰富了全球的供给，也为全球应对气候变化和绿色低碳转型作出了巨大贡献。
自然资源保护协会总裁兼首席执行官马尼什·巴普纳认为，政府制定的政策可以为绿色能源提供激励以及可靠的市场预期，并通过碳市场对传统能源的碳排放进行定价，帮助降低可再生能源、储能、绿氢、绿色钢铁和绿色水泥等技术开发初期的绿色溢价。以美国加州为例，NRDC积极支持加州低碳新技术的市场发展，包括扩大海上风电市场；发展区域电力市场，与其他西部各州进行电力交易，提高可再生能源的消纳水平，即便在热浪来袭时也能满足用电高峰需求；扩大工业用热电气化、储热和绿氢的使用，使其与可再生能源的消纳和更灵活的电网相匹配。“政府激励措施可以通过激励灵活的发电和需求来补充可再生能源，从而促进向主要基于可再生能源的更灵活的新电力系统的过渡。中国、加州、欧盟等国家和地区在政策制定上可以互相学习，共同应对气候挑战，提升气候韧性，并加速碳中和的进程。”马尼什·巴普纳表示。
气候变化对我国经济产业有重大影响
实现“碳达峰碳中和”不仅是对我国经济社会发展的一次深刻考验，更是一次难得的转型机遇，要以更高的标准、更坚定的决心共同应对气候变化，推动绿色低碳发展。中国环境科学学会碳排放交易专业委员会主任委员、清华大学能源环境经济研究所所长张希良认为，气候变化对我国经济产业有重大影响，建立国家碳定价体系可以激励企业和消费者减少碳排放，促进产业转型升级和低碳、零碳、负碳技术发展，并为我国应对国际贸易中的碳排放壁垒等问题提供有效手段，是引领全球气候治理进程的重要抓手。德国国家工程院院士、天府永兴实验室首席科学家雷宪章分析，气候变化最核心的是碳排放和温室气体的排放，温室气体的排放和碳排放最核心的是二氧化碳，按照全球的统计来讲，87%以上是来自能源，所以要高质量促进气候变化的转型，核心第一步首先要关注能源的二氧化碳的减排和温室气体的减排。要完成“双碳”目标，首先就是要进行科技创新，即科技赋能来达到“双碳”目标，除了科技赋能以外，更多的是通过新质生产力，把我国从现有的传统工业体系过渡到绿色发展的工业体系。
全国碳市场是我国碳定价体系建设的主体，目前强制碳市场能够为全国70%的碳排放权确定价格，并通过原材料市场、民用航空市场及电力市场等服务市场传导碳价。张希良表示，未来，全国碳市场应进一步扩大行业覆盖范围、引入配额有偿分配方法、第三方投资机构以及衍生品交易，从而提高其减碳的效益和效率。而自愿碳市场则能够为企业和个人自发减排意愿定价是全国碳市场不可或缺的重要补充，未来可以通过增加交易产品、建设监测报告核查标准与监管体系、扩大有效需求及开展国际合作等方式，进一步发挥自愿市场的辅助作用。
生态环境部环境与经济政策研究中心副主任俞海分析，我国建立产品碳足迹管理体系的必要性：一是从国内需求看，产品碳足迹管理体系是推动生产端降碳、促进低碳消费、助力“双碳”目标的重要保障；二是从国际视角看，产品碳足迹管理体系涉及产品碳足迹的贸易政策频现，对我国出口带来挑战，通过科学方法摸清产品碳足迹情况迫在眉睫。2024年出台的《关于建立碳足迹管理体系的实施方案》明确要求：到2027年碳足迹管理体系初步建立，到2030年碳足迹管理体系更加完善，应用场景更加丰富。同时，提出四大主要任务：建立健全碳足迹管理体系，构建多方参与的碳足迹工作格局，推动产品碳足迹规则国际互信，持续加强产品碳足迹能力建设。“现阶段的工作重点包括两项基础任务（建立通则、细则标准，以及建立产品碳足迹因子数据库）和三项机制体制任务，展望未来需要解决碳排放核算体系的差异、数据透明性和一致性、报告的一致性和规范性等三个核心问题。”俞海说。
引导和支持绿色低碳转型技术的应用
能源转型有两大关键方向，一是提升终端用能的电力占比，二是提升电力系统中可再生能源的占比。随着全国碳市场建设的不断推进，水泥、钢铁和电解铝行业即将进入碳市场，全国碳排放权交易市场覆盖排放量占全国排放总量比例将达到约60%。儿童投资基金会气候变化项目主任、中国区副首席代表刘强表示，随着电力市场交易规模不断扩大、交易机制不断完善，新能源加快融入电力市场。2023年，我国新能源市场化交易电量超过6800亿千瓦时，占新能源发电总量的近50%，这些经济与市场手段在我国能源低碳转型中的作用愈发重要，也将为市场提供更强动力。为推动我国能源绿色低碳转型，助力尽早实现“双碳”目标和2035美丽中国目标，刘强提出三条建议。一是进一步强化碳排放总量控制，通过相关的政策配套和机制配套，为绿色低碳转型释放更强的信号；二是强化碳定价的作用，逐步建立配额拍卖机制，强化市场对绿色低碳发展的信心，引导和支持绿色低碳转型技术的应用；三是加强气候金融和转型金融对市场的带动作用，通过创新金融工具金融性机制促进新兴绿色低碳技术的产业化，同时助力传统高碳产业的绿色转型。
能源减碳是实现“双碳”目标的首要任务，能源相关的二氧化碳排放占总排放量的90%，到2060年要实现净零排放，我国所需要的关键技术还有2/3目前尚未成熟。雷宪章表示，科技创新及碳市场建立是实现“双碳”目标，促进我国经济实现绿色转型和发展的关键，我国电网和新能源相关技术在国际上已有较大的领先优势。目前，我国风电技术、新能源技术、电网技术基本上跟国际上没有太大的差别，特别是电网技术、新能源技术已经在国际上有了比较大的领先。他分析，“双碳”问题重点在能源，解决之道在于技术创新，技术创新需要大规模、长期、低成本的资金，需要有明确的碳价格加以引导，而市场机制的约束和激励引导技术创新的方向和资金的投入，碳市场为减碳提供经济激励，带动技术革新和产业新增长。我国真正要完成“双碳”还有很长的距离，未来整个能源转型或者要完成“双碳”目标的重点核心就是要通过循环，通过回收、流程再造、化工流程再造、有色金属流程再造。现在整个碳市场是未来要解决“双碳”目标的一个重要的抓手，第一是发展清洁能源，第二是开发新技术实现降碳，第三个要对碳排放用经济的手段来制约。
电力市场是促进资源优化配置、可再生能源消纳和电力安全保供的重要手段。中国电力企业联合会专家委员会副主任委员、华北电力大学新型能源系统与碳中和研究院院长王志轩分析，目前我国电力市场建设取得了阶段性成效，包括基本规则体系正在逐步完善，市场化电量逐步提升、绿电增长迅速，市场主体、交易模式和交易品种日益丰富。比如，分布式电源、储能、虚拟电厂等新型经营主体逐步纳入市场，初步形成了中长期+现货+辅助服务+容量补偿交易结构。面向“到2025年全国统一电力市场初步建成，到2030年全国电力市场体系基本建成”总体任务，需要从物理特征、经济社会、政府治理三个体系来把握我国电力市场建设，包括适应新型电力系统的物理特征、充分考虑对经济社会稳定的影响以及我国体制对市场机制价值导向的影响。下一步，我国电力市场建设需要重点思考四方面问题：一是电力市场的顶层政策要围绕新型电力系统的构建和目标实现来设计，重视上下位制度、不同部门、中央与地方、市场主体之间等多重关系协同；二是电力规划机制与市场机制协调，要区分弹性和刚性不同需求；三是正确认识新型电力系统下的系统成本，妥善处理电力价格交叉补贴和向终端用户传导机制；四是绿电、绿证与其他低碳政策产品顶层设计及国际互认问题。
